赴美生子近年来一直是一个热门话题,许多有条件的、没条件创造条件的都争相前往美国生产。也有很多人认为自己就是【北京遇上西雅图】里的“文佳佳”。可这条路真的那么好走吗?
入境
大部分孕妇在肚子七个月大的时候去到美国。她们一般只能拿到六个月的旅游签证,加上坐月子的时间,最早也要怀孕五个月后才能入境。加上办签证一拖时间,那个显形的大肚子边检不可能看不出来,除非妈妈很瘦。而美国那边月子中心却要求产妇八个月左右再来,被边检看出来也没关系,只要你诚实,他们一般不会拒绝入境,一旦撒谎就会被关“小黑屋”。碰到这种情况你可以找律师,申请签证延期。
35岁的郑阳在结束她第二段婚姻后,发现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宝贝,她不忍心打掉,又想给上不了准生证的孩子一个光明的出身,于是开始查阅各种资料。“准生证”是横在她面前的第一座高山。“在北京,你没有准生证,做不了产检,正规医院不接受。最起码要夫妻双方的居委会证明、计划生育证明。你要把手续准备齐全,没熟人的话根本没法办。”不是不可以通融,不过这都是郑阳到了美国后才知道的。
美国待产的一个原因是12年免费的义务教育。中介为郑阳计算过价格,给孩子12年免费的美国义务教育,等于节省了980万人民币。而吸引孕妇去美国待产的另一个诱因则是明晰的规则。“我小孩的护照、三级认证,都是在美国办的,孩子姓什么、跟谁姓,根本无所谓。但孩子将来国就要办中国旅行证,他们就会要求单身妈妈的孩子必须跟妈妈姓,还要在国内开具你是单身的证明,再去公证处公证。做一个单身妈妈,我们除了健康的身体,一定的经济能力,根本没法给孩子一个正常的环境。”她感叹到。
郑阳的理由是可以说出口的,还有一些妈妈是公职人员或有头有脸的人物,另一种则是文佳佳这种年轻的女孩,替有妇之夫生孩子。她们有她们的欲望,自然就会有人瞄准她们的欲望。
2013年,在北京一家医院的五层功能厅里,200个座位全部占满,准妈妈、备孕妈妈以及陪在一边的男人们迷惑又认真的在听讲。讲台上,“美国辣妈”正在宣讲赴美生子的操作流程,现场有七八名工作人员,站在功能厅各个角落,及时为举手提问的人送去话筒。
主讲人秦宇,是一家私人中介的负责人。他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。名片上,他的头衔是“稳健中国资产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”。他体型健硕,油油的大背头,左眼下有一颗明显的红色肌肉瘤。
宣讲会上,秦宇声音洪亮,态度笃定,向听众介绍着助代孕、面签、出生证明等事宜:“你可以同时拥有美国国籍和中国国籍,但你不要随便对人说。如果被举报,你的美国国籍可能会被吊销”。“拿到美国国籍后,还能落中国户口吗?”一位准爸爸举手提问。
“你找我们,我们可以给您做到。”秦宇恳切地说。而郑阳告诉我们说:“我办签证花了4000人民币,我一个朋友告诉我1000块就足够了。很多中介把孕妇入境说得难如登天,神乎其神,不通过中介就难以完成,这让很多准妈妈在赴美生子之前就对中介产生了依赖心理。”
入住
据统计,仅2013到2015两年间,就有1400到18000位大陆妈妈持旅游或商务签证赴美国生子。月子中心应运而生,这些月子中心多为私人开设,最初被台湾及墨西哥人垄断,随着赴美生子需求的增加,美国月子中心数目激增,开办者也扩展到在美的底层华人。这类月子中心多设在洛杉矶、旧金山的华人聚居区,房型大体分为独栋大house、公寓及酒店三种。孕妇在怀孕七个月左右入住,安定下来后缴纳全部费用的30%~50%。按照合约,月子中心提供住宿、膳食、产检、生产、月子照顾等所需的全部服务,并帮助产妇办理孩子的美国护照和中国旅行证、出生证明等省份证件。
因为月子中心从不在国内打广告,信息渠道不畅通导致中介可以随便定价,很多准妈妈到了美国后发现自己还要再交给月子中心一笔钱,因为大头被中介拿走了,矛盾从此而生。
郑阳说,确实有出事的月子中心,但并不是电影中那样大肚婆被带走遣返,这类月子中心把产妇交给医院的费用私吞,被人告了,才会引来警察。他们注册的营业执照是贸易公司,范围是咨询、摄影培训、舞蹈培训。美国警察通常会有困惑,为什么其他人几十年都没事,国人来了老报警——原因都是自己人举报自己人,嫉妒谁家客人多、套餐贵等等。
产妇和月子中心大多没有利害冲突,月子中心会要求她们先付一半费用。郑阳在她待产所在的罗兰岗随便逛个超市,碰上的全是国内孕妇。每个房间三四千元每月,条件是如家酒店规格的配置,黑心的房东回去二手市场买旧被褥。郑阳的房东是个讲究人,家具都是宜家的,床单被罩都是统一的。大套房300多平,郑阳和另外四个孕妇住在这个套房里。有自己单独的洗手间,有客厅、沙发区、大电视,每个屋子里都有自己的免费电话和wifi。有了小宝宝之后,会提供一个婴儿床和尿布,奶粉。早餐则是:豆浆、牛奶、全麦面包、蛋糕、曲奇饼、麦片。而条件差的连煮鸡蛋都没有,甚至连早点都没有。
“如果选了一个好的月子中心,还是非常快乐的,大家很开心,轮流买食物互相分享。”不过口碑好的月子中心往往也不需要在国内宣传,所以产妇们一般通过中介是找不到他们的。
生产
ADA是个男孩的名字,父亲曾陪怀孕的母亲一起去美国待产,只为把ADA变成一个美国宝宝。他们运气不太好,金乐家服务差的月子中心。这家月子中心同时接纳一些单身男游客,多是有色人种,他们会把球鞋放进洗衣机,这让ADA的爸爸林先生很不放心。“顺产1500美金,剖腹产是1800到2000美金。产检每个星期一次,有的医生给你检查一两分钟就不错了,对他们的专业能力我不质疑。美国医生的专业性都还不错,他们年纪大约六七十岁,经验都是有的,但实在是太忙了。如果你找白人医生,他会根据你的实际情况鼓励你自己生。”林先生说。在美国,华人医生收取的费用分别为顺产5000美金,剖腹产7000—8000美金,多住院一天加收1200美金。而同一个证件的办证费用也会因为所属套餐类型不同而高低各异。“难道我花800美金办证,办下来的就是城市户口,用500美金办证,就是农村户口,考不了美国公务员吗?”
未来
赴美产子的父母都是带着重重心事,美国人不做月子这心事就是孩子的教育问题。林先生坦白说:“他们想占美国便宜,美国人不做月子但美国便宜很难占。你要读书,要享受免费医疗,你就要保持贫穷。如果你账户流水很大,那边救助,这边买房,买车刷卡,一刷几万,就会起诉你的。”有一点月子中心没有欺骗他们——干净的空气和水,低廉的物价,就算天天在外面吃饭,每天开销不会超过60美金。
那个前文中提到的双重国籍的美梦,是一种理论上的双重国籍。即拿着中国旅行证的美籍宝宝,不仅可以拿着美国护照出入其他国家,还可以用中国旅行证上户口,但不可以办理中国护照。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双重国籍,而且我国也不承认双重国籍。
在美国生完孩子的张女士感慨现在国内产妇之娇气,赴美产子对她们倒是一段人生磨练。在她们之前,很多人选择去日本、韩国生产,只是近两年热门地变成了美国,赴美产子好像变成了一件严重的事。而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信息不对称造成的。
【北京遇上西雅图】里,月子中心是一个荒诞中不乏幽默的所在,美国人不做月子而国内这批赴美生子的妈妈们,揣着全家的美国梦,即便经历挫折,依然不改初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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